人與設計之道

        「人本來就有好幾面，所以才謂之為人。」這是我以前當兵的時候，我的副主官告訴我的一句話。「表裡如一」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情，我認為所謂的表裡如一，是在不同的時間表現出不同的心態，並且與你的行為相符合，但這也代表了隨時都在變，換句話說，沒有不變的表裡如一。來到英國，很幸運的可以跟來自各國的人相處，有亞洲、歐洲、中東等，我發現各國的教育不同、環境不同，所養成的習性也有不同。例如有些國家的人，從小的教育就是要「表裡不如一」，他們認為這是一種禮貌，好比中國自古以來認為「喜怒不形於色」才是一種成熟的表現，這一切的原因，還是在於個人的價值觀與感受，所以每個人都有他的自主權，想如何表現都端看自己的作為，只是每個社會有它約定俗成的倫理觀念，想要融入這個社會，就必須依照這個「規矩」走，否則就是淘汰。這讓我想到台灣的設計環境，如果你想從事與產品設計有關的工作，你也必須照著規矩走，目前的台灣就是以「製程」掛帥，當你有一個概念提出來的時候，通常第一個被問到的問題是：「這做的出來的嗎？怎麼做？」而不是：「你是怎麼想到這個IDEA的？」似乎人家對你的想法沒興趣，對於製程比較關心。

        製程重不重要？當然重要。如同我的一篇文章《設計從業者的陷阱，不可不知》所提到的：設計的價值在於產出。我認為，製程是身為一個設計所要「瞭解」的事情，但不是「應該要做」的事情。做為生產製造的專業人員，那是他的專業，而設計的專業在哪裡？這是做設計的人應該要知道的。我發現許多人出社會之後，往往很容易掉入「作工」的陷阱，應該說從學校的教育開始，我們的設計教育就是在訓練一名工業生產人員。在英國的教育體制學習產品設計，他們同樣學習機器的操作、實作模型與方法及製程的原理，該教給你的不會少，不同的是，要交作業的時候，會有1至3位的Technician幫你做，換句話說，只要用你的設計圖或者檔案，盡一切所能與他溝通清楚，他自然會幫你把東西做出來，這些人等於就幫你做產出那一部份，例如你把3D的電腦檔案給他，甚至跟他討論用什麼材質與材料，他會依照他的經驗，給你適當的意見並且幫你把要的模型做出來。這樣的體制，無非是為了讓你更專注於你的設計，也因此在學校受教育的這個階段，便無意識的慢慢養成了分工的觀念。這種方法很值得思考，但我沒說國內的教育就不好，國內的這套方法，讓台灣的學生普便技術上都很足夠，也因此如果有機會出國比較，便會發現自己的技術其實都比歐美的同學普便都還好。

        教育體制沒有好壞，只有「定位」的問題，完全端看國內的設計教育以後所要培養出來的設計人才定位在哪裡？其實我們不需要一昧的傚法國外，因為每個國家的風俗民情都不同，也因此在國際的定位上也不同，而定位最重要的是找到對的位置，然後坐下。什麼才是對的位置？適當的位置，就是對的位置。怎樣才是適當的位置？符合國家風俗民情，任一切自然發展，便是適當。記得Philip Starck說過：「製造的事情就交給台灣。」假設台灣因為製造這回事，可以賺錢大家溫飽並且提升國家競爭力，在國際上享有一席之地，又何樂不為，一定要喊出轉型的口號？只要是好的、適當的都可以去做，就怕認不清楚自己的定位，朝令夕改。另一方面，如必要轉型的時機，就應該拋棄舊有的觀念，全心全力只在一件事情上面。如同我今天讀到Mr.6的文章「一步一步走」的重要性，只要一步一步走，就懂得它的紮實，只是大家都想走捷徑，而忘了一步一腳印的重要。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，個人也是如此，平天下離我們一般正常人太遙遠，自我的控制與規劃確是每個人可以做到的事情，只要清楚知道自己的定位，我相信一步一腳印的走，也會走出一片天。

        每個人都有他的優缺點，就像每個國家也有它的優缺點，重點不在於批判與建議，而是會「看」，這些優缺點你看到了嗎？看到了多少。也因此答案不是最重要的，而是發現問題，找到了問題必然會有答案對應，因此問題比答案還要難以發掘。最近我經常在思考關於概念(Concept)的問題，好比為何會有概念車的展示與展覽，概念生活的提倡等，例如：Car Design News網站與日本NTT DoCoMo Mobile Future就是最好概念展示的例子。其實概念就引領一個方向，告訴大眾，我們將來就是要朝往這個方向前進，也多半是實驗性質，因為未知所以可能性很高，也因此方向很多。而設計的從業人員，概念的能力必須是他的專業，把發想變成了是一種職業，無論是大創意還是小創意、好創意或者壞創意，它畢竟都是創意。這便是發現問題的能力，將這些概念或者創意找出來，之後再去尋找答案，來印證哪些可行、哪些不可行；基本上，這本就是普及能力，每個人都有的，而既然選擇了這項能力當做職業，就應當有職業的表現，好比「喝酒」這件事大家都會，如果你想將「品酒」成為你的職業，那就應當要有職業的表現，起碼要有品酒師的水準，這也需要一番工夫。反觀國內，當在一片抱怨與撻伐的聲浪中，認為對設計業的不尊重，比照一名紅酒的品酒師，我們是否會對於他的職業不尊重？我相信多數人還是會很尊重他的職業，這種尊重也會反映在報酬之中。或許有人會說他可能有天生的好嗅覺與味覺，這是天份。何嘗設計不需要天份？哪份職業不需要天份？哪份職業不可以被訓練？層次問題，所以職業也要有所選，定位問題：做適合自己的工作、適合自己天份的工作，我相信每個人都有他的天份所在：天份+努力=成功。